我居住在可能裡:《Dimension W》

分析| 2017-10-18| Altia

可能不應該改成動畫,可能應該用兩季:我喜歡這部各種爽快的動作場面,用線絆倒敵人的設計非常獨特,氣氛也不落俗套。我喜歡男主角京馬、女主角米拉,與及阿爾伯特和回收屋瑪莉等人的互動。我喜歡米拉:米拉非常可愛,幾乎每話都會賣萌,尤其是前半截拿著白鴿的米拉絕對可以有。

相對地,我認為這部有非常吸引的設定,但沒有好好發揮。可能敘事太匆忙老是在自說自話,可能某些設定(例如虛無)太隨性。我不討厭作品想要傳達的理念,但可能有其他包裝的方法。或者我可能應該先看漫畫再來寫,也可能這篇文會寫錯很多資料。最不可能錯的是米拉很萌。


1. 設定看起來很吸引,但可能作品並沒有發揮。

「線圈」和「W維度」其實令人想起早前《正解的卡多》:《正解的卡多》提及過的Wam,而無論是Wam也好、W維度和線圈也好,兩者運作的原理同樣是在三次元之外的維度,抽出無限的能源,解決地球的能源危機和(對應的)污染。和《正解的卡多》類似,在解決了能源的危機後,一般來講就會有另一種危機取代能源危機。《正解的卡多》有外星人農場;《DIMENSION W》有生化危機(「次元具象化」、「GATE」)、強力的線圈(所以有了Numbers、Genesis等能探索「W維度」深處的線圈)、盜版和改裝、身體義肢化、特斯拉公司壟斷輿論。

但可能這些很後人類的設定(尤其是義肢)發揮少。用最多的,可能是W維度的設定,只不過W維度交代得不太清晰。根據作品的設定,線圈越是深入的探索W維度,就會有著越強力的能源和可能性;然而W維度除了發電(以致到發電的可能性之外),還似乎會有其他可能性。作品並沒有直接羅列,反而選擇用事件帶著觀眾走,透過「次元具象化」這一點,變出各種疑案、生化危機,到了最後兩話還變成了瞬間移動(最終回),直接說Genesis可以無中生有,復活死人。


每幾話就創作一套設定,依賴新設定解梗,用新設定帶著觀眾走,同上季的《Re:Creators》。《Re:Creators》靠新設定戰鬥、靠新角色解阿爾泰爾的心結,當然有問題,但也就終究只是戰鬥場景而並非作品的主軸;但《Dimension W》的每個故事都以這招來解梗,大部分角色的願望成立,亦是因為W維度新安排的功效,變相拋下觀眾自說自話。到了最後,可能故事已經變成和《Re:Creators》一樣:我們知道原來W維度的能量可能復活人,可能改變過去,可能復活殘障,米拉可能暴走。但Genesis已經被毀滅,外太空來的博士救了米拉一命,什麼都沒有發生過,大家大團圓結局,然後米拉還是萌萌的:這絕對不是可能,而是事實。

2. 「GENESISコイルはあります。」


如果一個科學家認定自己「發明」了某種很重要的東西,或者證明了某條重要的理論,那種發明品必須要是(在同一種條件下)可以被重製的,並且經得起同業複查(所謂的「Peer Review」)。舉個日本時事界的例子:幾年前日本就曾經開發出可以取代一般幹細胞的「STAP細胞」,這項發明曾經被譽為是可以取得諾貝爾獎的成就。後來,小保方晴子重製實驗結果失敗,外界無人能重現實驗結果,在《自然》刊登的論文也就被被撤回,外界也研究批評造假。當時,小保方晴子在電視上宣稱「STAP細胞はあります」(STAP細胞真的存在),更成了日本網路俚語。

回到《Dimension W》:假若席邁亞的確完成了Genesis 的製作理論,一兩個Genesis 被毀掉一點也不重要:除非製作Genesis 的原料很昂貴,或者已經不可能取得,否則,席邁亞其實可以按照原有的理論與及條件,製作出大量的Genesis(尤其是,考慮到席邁亞在最終話已經回到地球)。而且,按照席邁亞的實驗結果,Genesis 傳送人類的效能不一致。這點其實已經證明了,Genesis 的研究其實並不成熟,最起碼還未能稱之為「理論」。

由此結果推論,席邁亞可能是個瘋子。這可能是W維度帶來的副作用。


3.貫穿整部作品,諸多角色不斷在執著過去的可能性,認定人就是捨棄了種種可能性而抵達至此的存在,而作品的主調是沉溺的:藉由探測記憶,眾人得悉米拉目睹了博士被殺的經過、戈蘭德爾小隊可能不用死、Loser 可能救出妻子、Genesis 可能存在、薩爾瓦可能救走盧威、榊四十郎等一行人在當年可能阻止水壩工程的悲劇——但以上這些既然是已經被捨棄的過去。

尤其奇怪的是,儘管作品討論了一大堆「可能性」,但卻甚少討論改變可能性的方法,亦甚少討論「可行性」——源於眾多角色篤信線圈的力量可以改變一切,包括過去與及現在。然後他們統統被打臉:Genesis 線圈可能存在過,但已經被毀滅了。

作品的科學理論也可能不太安定:類比智慧和可能性是錯誤類比,這種類比是非常人文科系式的思路——亦是一個站不住腳的理論:這篇論文已經指出智慧有多種可以量度的面向。用「薛丁格的貓」的理論,指出「可能性」無法被觀察,觀察會消滅「可能性」,就是一個確存在、被證明過的量子力學觀點

雖然量子力學有這些理論,但愛恩斯坦也就這個實驗,提出一個平民的反駁:「難道月亮只有在你看著它的時候才存在嗎?」。人並不是量子力學世界裡那隻半死半活的貓,月亮或者一切事物也不會半死半活。我們不是活在量子力學裡那個「可能性」疊加的實驗室世界,但總是有一大堆作品可能因為「薛丁格的貓」非常抽象,理念可能很吸引,因此喜歡用這個量子力學的實驗,當是人生道理,講解人生。


4. 當然,我明白以上種種抽象的理論,只是文過飾非。作品只是在用繁複的術語解釋「當你被關了一扇門,必打開另一扇窗」的思想——而我已經講夠人生道理。可能作品不預計觀眾考究種種偽科學,「科學」也可能不是這部作品的主題:最該科學的W維度沒任何敘述就是最佳的證明;而上面提及過的「後人類」,充其量也只是被略略觸及過,義肢、人的定義等等皆無很深入的探討。

我執著的點是:既然上述所講的是作品裡的主題,那麼所有角色應該要很有意識地修正過錯,以呼應這個主題:但全部作品裡最有意識的角色,其實就只有京馬和Loser。京馬的修正無可置疑,但Loser其實被席邁亞打了一巴:找到五個Numbers 以後,Loser 計劃前往 GATE 內尋妻,但席邁亞指出Loser的妻子已經被壓成碎片。救走妻子什麼的當然不可能,最後 Loser 耗盡能量,看著京馬和米拉收拾席邁亞與眾多殘骸,意識到妻子的靈魂被解放,隨風而逝。

「踏破鐵鞋無覓處,得來全不費功夫」——這成語原意是描寫人如釋重擔,最後如願以償。縱使這是好結局(而且還要是所有人都被解放的大團圓結局),我卻覺得有種很卡繆式的荒誕,一種無力感:個人的願望終究如此微小,身外之物總是比自己要強大。


5. 結果寫著寫著,這篇隨筆寫到兩千多字了。其實我只是想說米拉好萌,隨便吐槽一些設定Bug然後收結。

可能我不該寫那麼多的。套用劇中講法:我已經「觀察」到這個結果,所以成真了。但更可能的是,一邊翻看一邊寫這篇文,我就小心地嘗試避免寫錯資料,結果寫著寫著寫長了。可能我該貼一張米拉的白鴿圖,說明,什麼都可能。

我老是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寫錯了什麼——我也相信,眾多看過原作的讀者會有各自的想法,這篇文寫了那麼多個「可能」,而我只可能在此套用一句詩作結:「我居住在可能裏—/一座比散文優美的屋宇—」(〈我居住在可能裏〉/艾蜜莉.狄金生(賴傑威、董恆秀譯)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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